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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1章 查訪[微修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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張氏作為昔日長安第一皇商,經此香料之事的打擊後一蹶不振,張夕流放,張父亡故,族中其餘子弟獲罪的獲罪,遷徙的遷徙,儼然如一盤散沙,樹倒猢猻散,敗落得不成樣子。

因所有的黑鍋都扣在了張氏的頭上,溫家沒有被此事牽連。

案已結,大理寺和北鎮撫司的衛兵便從溫府外圍撤走了,溫初弦也不必再禁足家中,重新可以自由出入。

但流言蜚語像黑霾一樣彌漫在長安城中,人人都說張夕是因為沾上了溫初弦這晦氣的掃把星,才倒了如此血黴。

溫初弦雖在閨中,流言也多少傳到了她耳中。

她知這一切都是那人的手段,他做事向來悄無聲息,且不留餘地。張夕沒死在獄裏,已經是他所謂的仁慈了。

大理寺的兵撤了後,溫初弦決定去漕幫碼頭走一遭。

那個人不會平白無故就變成謝靈玄的,在某些被忽視的角落,定然會留下蛛絲馬跡。張夕臨走前叫她小心謝靈玄,應該也意識到了什麽。

如果她能抓到證據,到長公主面前去揭發他,或許還有逆風翻盤的可能。

溫初弦欲出門,便跟何氏謊稱說,要去城外祭拜張父。何氏對張家也很惋惜,見她有孝心便準了。

溫初弦佩上帷帽,把臉擋得嚴嚴實實的。她得防備著周圍有謝靈玄的眼線。

碼頭上熙熙攘攘,都是些下三濫的商戶走卒。溫初弦詢問兩個人,他們連謝靈玄是誰都不知道。

正有些失望時,忽聽背後一人說,“果然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貴小姐,你這樣單純地打聽下去是沒用的。”

溫初弦倏然回頭,卻見謝靈玉不知何時在她身後,懶洋洋地倚在一棵樹邊。

“這裏的人大多是貧民,對於朝中走船之事並不知曉。你就算挨家挨戶打聽上三天三夜,也抓不到那人的一點把柄。”

溫初弦不悅,“那你在這裏作甚?”

謝靈玉扶了扶額。

兩人一同走在嘈雜的河邊。

原來謝靈玉早就不止一次地跟長公主懷疑過謝靈玄的真實身份,但長公主每每都認為他神智錯亂。

他皮膚曬得有些黑,已在碼頭周圍逛游了大半個月,就是為了能抓到一些證據,然天不遂人願。

“瀾河兩萬多裏,橫跨大半個九州,光在長安城的漕幫碼頭轉悠,找到證據的可能性微乎其微。”

“最穩妥的辦法是打探清楚謝靈玄當日到底是在哪裏落水的,周圍又有哪些人目睹,順藤摸瓜地找下去。不過如今你我勢單力薄,只能先從長安城查起。”

溫初弦沈默,從頭查起麽?她恐怕沒有那麽多時間了。

謝靈玄已說了要娶她,許不日就有迎親之儀。

謝府幽深森嚴,她做了那人的新婦,估計是不允再拋頭露臉,單獨出門了。且她的清白,也要喪隕在一個連真實名字都不知的陌生人手中了。

庭院深深,她一個婦人,還不是只能聽夫君的。

謝靈玉是男人,自不懂她為女兒的艱難。

他身上有濃濃丁香的味道,是他一貫愛用的。溫初弦與他一靠近,也沾染了些丁香在身上。

“你若願意,咱們一起,從頭開始仔仔細細地查我哥的事。一定能揪出那人的狐貍尾巴。”

溫初弦憂,“太慢了,還是快點好。”

謝靈玉卻不以為然,“他不是尋常角色,此事急不得。”

兩人說著話,聞見空氣中一陣忽濃忽淡的脂粉味。原來漕幫靠近青玉巷,兩人已不知不覺走到青玉巷來了。

謝靈玉臉色忽然暗淡起來,他心心念念的花奴姑娘就在青玉巷中,他卻忌憚著長公主之命,不敢進去與她相見。

溫初弦隨他嘆一聲。

誰都有自己的為難。

“我正在偷偷攢錢,很快就能在長安城買一套外宅,把花奴接到我外宅中去,到時候看我娘還怎麽管。”

謝靈玉透露說。

溫初弦嗯了聲。

想那花奴姑娘,也是一位淪落風塵的苦命女子。

今日白來一場,溫初弦正灰心喪氣地準備回府時,忽遇一群乞丐過來乞討。

乞丐群中混了一個姑娘,形銷骨立,瞧著甚是可憐,竟有幾分眼熟。

“你是……雲渺?”

溫初弦差點以為自己看錯了。

那女孩聞聲,也訝然朝溫初弦眺來。

她眼中現出雪亮,似抓到了救星般,奔過來撲通一下子跪在溫初弦腳邊,涕泗橫流地叩了一個頭。

“溫小姐!求求溫小姐救命吧!奴婢知錯了,再也不敢了,求溫小姐和公子說說,準奴婢回府去吧!”

她衣衫襤褸,哭哭啼啼地說了一大通,溫初弦聽得雲裏霧裏。

謝靈玉也認得雲渺,原是雲渺膽大妄為,竟在謝靈玄的熏香中摻了那種藥,意圖爬床,這才被發落了出來。

按謝靈玄的意思,是要她為妓養活自己。

雲渺不願,寧肯沿街討飯也不入勾欄,這才淪落到和乞丐混在一起。

溫初弦聽罷,慨然道,“他又做了一樁孽。”

謝靈玄見溫初弦竟向著雲渺說,不禁啞然失笑。

“按理說,你跟她是情敵。”

溫初弦不理,扶起雲渺。雖然雲渺渾身油膩骯臟,卻看得出來是個美人胚子。

想到未來在謝府孑然一身的日子,溫初弦忽然生了個念頭,問雲渺,“你的身契可在自己手中嗎?”

雲渺連連哽咽點頭。

“在的,在的。”

溫初弦將雲渺帶了,回溫府。

左右雲渺的身契在手中,她收了雲渺,權當是買個奴仆,不算什麽大事。

叫一個體面的大家丫鬟乍然去為妓,和叫人去死差不多了。

“你先與我走罷。”

將來若是雲渺養得熟,跟她一條心自然是好。即便養不熟,她嫁到謝府後在某個時刻忽然把雲渺拿出來,重新塞給謝靈玄做通房,也能重重地惡心他一番。

·

溫初弦這趟出門,祭拜張父是假,伺機打聽謝靈玄的把柄是真。

何氏卻並不知這一節,不放心溫初弦一人出門,暗中派了兩個家丁跟蹤於她。

卻不想家丁窺見了溫初弦和謝家二哥兒謝靈玉見面。

何氏登時怒火中燒,滿以為溫初弦腳踏兩只船,同時勾著謝家的兩位哥兒,欲把溫初弦叫來質問。

溫芷沅阻止她,“母親稍安勿躁。”

何氏恨然說,“謝靈玄原是你的夫君,被這蹄子橫刀搶去,她還不珍惜,暗中與二哥兒那浪蕩子勾結。”

溫芷沅從很早就開始討好長公主,學習各種禮儀,就為了有朝一日入主謝府,為右相夫人。

如今謝靈玄卻口口聲聲要娶溫初弦,溫芷沅心裏自然是急的,卻不是幹著急,她比何氏多了幾分隱忍的智慧。

溫芷沅道,“初弦和謝家二哥兒交好,倒不全是一件壞事。”

何氏惑然。

溫芷沅道,“女大不中留,張夕的事既然黃了,母親遲早還要再為初弦謀婚事的。若初弦喜歡謝靈玉,母親也可以撮合她和謝靈玉在一塊。”

何氏登時鄙夷地皺皺眉,誰不知道那謝靈玉是長安城有名的紈絝,身無功名不說,還養外室,宿歌女,不堪至極,和他那哥哥可謂天淵之別。

何氏雖只是溫初弦名義上的母親,卻也不願和這樣的人攀親,給溫家蒙羞。

溫芷沅卻勸道,“謝靈玉和玄哥哥都為長公主所出,乃是一樣的人,分什麽貴賤。況且謝靈玉這樣惡的德行,在長安城肯定是尋不到好親事的,長公主一直為此發愁。”

“母親若把初弦嫁給謝靈玉,既讓她進了高門,又除了長公主的一樁心事。再者她與我今後同在謝府,姐妹可以相互扶持。於溫家於謝家,不都是喜上加喜的好事?”

“她和謝靈玉,我和玄哥哥,自是兩對佳偶天成。”

何氏聞言轉怒為霽,她這幾日擔心溫初弦搶了謝靈玄去,攀了高枝,壓自己的女兒一頭,成宿成宿地睡不著覺,虧得沅兒蘭心蕙質,提出這麽個主意來。

何氏舒了口氣,“如此看來,弦姐兒暗中偷見謝靈玉,確是一樁好事。只是玄哥兒那邊……似跟你爹指名道姓要了弦姐兒。”

溫芷沅笑道,“玄哥哥只是隨口一說罷了,母親和父親當什麽真。再說玄哥哥即便在朝中炙手可熱,也終究是您和爹爹、長公主的後輩兒。婚事大事,怎能由得他自己。”

何氏一想倒也在理,玄哥兒的性子打小起就柔馴怯懦,被那玉哥兒欺負得手臂鮮血直流,也不敢吭一聲。

面對姻婚大事,長公主不會由得他胡來。眼下他雖想娶弦姐兒,但被長公主訓責幾句,應就不敢再提了。

難道憑他那孝順勁兒,還敢和他爹娘作對不成?怕是絕不可能。

再者說,謝靈玄雖想娶弦姐兒,她和溫老爺不嫁弦姐兒給他就是了。

這些個公子雖讀得幾年詩書,在朝中看似順風順水,到了大家族裏還不是得服從人情理短那一套,怎能不低頭。

何氏摸摸自己女兒的頭,釋懷地一笑。

該是她女兒的,誰也搶不走。

前幾日她還擔心溫初弦真嫁了謝靈玄去,現在想來,卻是杞人憂天了。

作者有話說:

謝狗:結個婚怎麽就這麽難。

小溫:你不該反思自己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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